停滯的腳步在叢林中矛盾拉扯,頭腦脹到了幾近瘋狂的地步,回憶裡湖唯知道她後悔了,後悔了這趟變強之旅,她甚至在內心大喊她願意妥協不去墓臨,但幾秒前自己對那空中飛舞的雙翅所說的話言猶在耳,要收回她也做不到。
我只知道我要為了變強不惜代價,就算去作錯的事也一樣。
但她忘了她不願意犧牲朋友。
尤其那是F,不是別人,是F。
力量與友情拉扯,讓她當機似地站在大樹後,四周沙土不斷爆起,腦中殘影浮現,她看見F閃來閃去不斷躲避天上的攻擊。
我該怎麼辦……
「快跑!!」F急切的表情大喊一句後,一個瞬間衝刺撲向前,把一抹超高速的殘翼光影硬生生擋住。
怎麼辦…
「啊啊啊啊啊!!」
一隻腳和一隻手蹦落在地面,彈跳而起像一隻掙扎的魚。
不要…不要再….好可怕…好可怕….。
「跑啊啊啊啊!!!」
殘光飛來,F用單腳奮力跳至湖唯正前方,下一秒,空氣壓縮爆炸,F的身影和巨樹一同被炸飛,消失在湖唯視線內。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兩處瘋狂的吶喊在叢林裡爆起,黑色氣息與扭曲魔力瀰漫整個天空,樹林周遭的清新在翼離開後沒維持幾秒,很快地陽光消失,烏雲與高壓充斥在整個空間,湖唯與舞玥祈的黑色魔力互相衝撞著,她們隔著幾公尺,兩人臉上都看不見意識,而魔力卻源源不絕一直釋出著。
…妳知道變強要付出什麼、又會得到什麼嗎?
絕望。
大量的、蔓延著的黑色魔力似乎正這麼表示。
黑暗氣息籠罩叢林,烏雲盤旋,世界末日如的景色下,卻突然有個湖唯和舞玥祈以外的女人從密叢中毫不費力地走出來,優閒的神色看起來就像是來逛街。她一走出來便剛好看見湖唯面無表情地坐在樹幹後,身上還不斷冒著黑色之氣,忍不住皺了皺眉,自言自語說:
「…有點讓人不舒服的黑暗啊。」
她戴著大洋帽、手拿著一本書抱在胸前,一副準備授課似地模樣走向湖唯,後者沒有動作,無力的坐姿顯然是失去意識。洋帽女人觀察了一陣子,看著湖唯死沉的面容,無奈地嘆口氣,悠閒苦惱的樣子在這黑色領域裡有些不搭調。
「女孩,」女人似乎完全沒有被黑氣影響,她看著湖唯,明知無法傳達但卻不很在意地對著她說:
「剛失戀、家人車禍、考試考差、朋友死掉…,妳剛經歷過一些事,看起來很痛苦,而且不知道怎麼辦,妳消極到連死亡也不想,什麼都不想做只想坐在這裡吐著頹廢壓人的黑色魔力,妳大可不用這樣,妳該記得妳還想變強的。」
女人說完,突然注意到不遠處還有另一個黑氣釋出點,她走過去,撥開幾簇殘破的花叢,舞玥祈抱著F流淚的樣子立刻映入她眼簾。
女人見狀,莫名地揚起嘴角一笑。
「女孩,妳明白了一些事,並且因為渴望而願意變強,妳不需要繼續黑暗,起身吧,使用妳的力量拯救妳的朋友。」
一邊是完全死寂,一邊雖然仍夾有『我想盡全力救她!』的積極念頭,但仍稍嫌不夠。女人嘆口氣,抬頭看了看天上嚇人的黑色魔力漩渦,輕輕伸出右手,一股潔白發光的魔力聚集到她的手臂上。
她是接到通知趕來的,不過在半路上看到這駭人的黑色魔力,決定停下來處理處理。
「至少妳們還活著,這樣想就對了。」女人輕喃,轉頭看著湖唯,又轉回來看看舞玥祈,接著閉上雙眼,將纏繞在手臂上的白光射向空中。
「聖獻文!」
一股白光在黑色氣流中不斷流動著,感化似地拂過霧一般的低沉魔力,它一開始只是一絲絲,但隨著繞過的範圍增加,白光越擴越大,所有接觸到白光的魔力都歸順似地被染成潔白,並加入了擴大的行列,那就像是連鎖反應。
「被照耀的一切陰影,恢復潔白吧!」
女人高聲喊著,煞時白光大作,巨量的光芒射向空中,混著原先的潔白在叢林上方排成一串又一串密麻的文字,文字不斷不斷放大發亮,一瞬間樹林裡的一切都覆著奇異的白光。
「……其實我還是很厲害嘛。」女人看著上空的傑作,滿意地自言自語,然後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地轉頭,凝視身旁的女孩。
天空烏雲排開,陽光又現,看起來就像是戰場後,自天空射下的一抹晨曦,撫平大地。
殘破叢林裡覆塵面上的兩個女孩,漸漸張開了雙眼。
* * *
茂密叢林下,牧勾起單腳抵在右側樹幹,雙手抱胸,與另一側的菱蘭小心觀察著四周異狀,穗夢織月撐著黑色洋傘屈膝坐在她們後方,見前方兩者如此謹慎,忍不住輕輕說:
「織月對兩位的保護表達感謝之意,並試圖提醒兩位可以坐下休息,不用太過謹慎,織月擁有閃躲攻擊的能力。」
「啊,沒關係啦!織月妳要保護大家,比我們辛苦多了!」牧趕緊搖搖雙手表示不需要擔心,不過她幾秒前因疲累稍閉的雙眼、還有麻痠勾起的單腳沒有逃過菱蘭的視線。
「牧…我們可以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這樣輪流休息也比較有效率,好不好?」菱蘭貼心地笑著提議,不等牧回答便自己走向三人區塊的中心,牧見狀正想說『不用啦!』,菱蘭就已經就定位置,指著穗夢織月旁的小空地開口說:
「牧,妳先坐織月旁邊吧!這樣貼身保護也比較保險,我等時間到了再和妳換位置!」
「可是……」
「快啦!織月也很需要人陪呀!」
坐在地上的穗夢織月抬頭看了菱蘭一眼,淺淺的疑惑眼神聚焦幾秒後又輕輕飄開,似乎不太懂菱蘭在說什麼…牧見狀,有些猶豫地回看菱蘭,後者給她一個『沒問題!』的眼神。
「恩……好吧,那等一下我們馬上換班!」
「嗯!」
恭敬不如從命,牧坐到穗夢織月旁邊,站立太久的疲累加上前幾個小時和菱蘭遇上丸梓時使用過一次技能,讓她感到有點想睡,涼風一陣拂過,樹葉沙沙作響,牧的眼皮漸漸下沉,幾分鐘之後便陷入熟睡。
……真是辛苦了。
菱蘭回過頭笑了笑,往兩人身邊靠近了些好保護她們,舒服的涼風和安人的樹影讓人難以想像不久前有一群熱血沸騰的人在這裡集合準備作戰,也難以想像這叢林深處有個無惡不作、只為了變強的公會在日漸擴大。
「公會…好像很好玩,不過還是自由最好了。」菱蘭仰天清悠地自言自語,她凝視著藍天,打算放鬆一下身子和腦袋。
突然身後一陣詭異的氣息。
「誰?!」菱蘭緊急一個飛身往後轉便要攻擊,卻見穗夢織月身旁有隻貓正搖尾巴,喵喵叫地舔著穗夢織月的手,不禁鬆了口氣,放心自語著:
「什麼啊,原來只是隻貓呀…在緊張什麼嘛我…」
穗夢織月看著小貓喵喵地舔著自己的手,眼神還散著原先的不經意,但幾秒後她突然察覺什麼似地臉色一變,迅速拿起身旁的雨傘狠狠把小貓打飛!菱蘭一看嚇傻了,慌忙問:
「織月!妳做什麼啊?」
「織月判定為,保護公會,但速度過遲。」穗夢織月冷靜地看著遠方喵嗚喵嗚叫的小貓,確認似地凝視許久,這讓菱蘭更感到疑惑。
「那只是隻無害的貓呀,織月。」
「有害,織月提醒對方注意貓的舌頭。」
菱蘭半疑惑地將注意力集中在貓舌上,看了許久突然臉色一變。
「有附著魔力在上面…誰?」
「不知道,時間太晚了,織月已經受到攻…」
「鬼戲墓葬。」
叢林旁側無預警衝出一道淡紫巨光,大範圍籠罩住穗夢織月、菱蘭和牧三人,菱蘭趕緊一個旋身跳開,大聲叫喊:
「牧,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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