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舞玥祈蹣跚走在草叢之中,腳步因疲累而顯得顛簸不已,她走著走著,憂慮的眼神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沙沙腳步聲作響,她轉彎穿過濃密的樹叢,卻沒看見地上凸出的樹根,一不小心踉蹌絆倒。
「嗚啊!」
舞玥祈吃痛地坐在地板上,手腳上的沙土讓她更顯狼狽,她有些難過地盯著那氣定神閒、躺在土裡的樹根,默默開口,說:
「湖唯和F都跑掉了…現在連你也欺負我…」
她沒落地坐在地板上,回想幾小時前在公會猛然看到得一張小字條,忍不住傷心地垂下頭。
我和F不會再回來這個軟弱的地方了,BY要去墓臨的湖唯。
「嗚嗚嗚…」舞玥祈小小的肩頭輕微顫抖著,一陣刺人的涼風吹在她嬌小孤單的身子上,終於使她忍不住放聲大哭:
「嗚嗚嗚…嗚嗚啊啊……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後冷不防傳來巨大爆炸聲,舞玥祈嚇得哭聲瞬間變成驚叫聲,她反射性地跳起來,一轉頭就看見不遠處的上空冒著大量濃煙,還懸浮著許多樹木與奇異的魔力……
舞玥祈困惑地搔搔臉,歪頭稍微思考一下後便『呼』一聲拍拍胸膛,安心地自言自語,說:
「好險,不是什麼危險的東西,濃煙和樹木都是森林常出現的,這應該只是突發的大火……」
最好啊啊啊!!
「哪有大樹會在半空中飄來飄去的啊!?別想騙我了!」舞玥祈『喝』一聲伸手用力指責高空中的大樹,好像要大樹低頭認錯那樣,不過大樹並沒有理她,在空中一晃一晃逕自飄轉開了,這讓舞玥祈皺了眉頭,有點傷心地低頭,再次自言自語:
「大樹都欺負我…嗚嗚…嗚…嗚啊…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整人似地,舞玥祈身後又一次傳來巨大的聲響,這次聽起來有點像重物落地,被嚇了兩次(而且都是傷心到一半)的舞玥祈有點生氣地手插腰轉過身,看著地上那被她定義為『嚇人的壞東西』的事物不滿大喊:
「喂!不要突然從天下掉下來啦!要掉的話也要稍微注意一下附近有沒有……F?!!」
舞悅祈驚恐地睜大眼睛,看著眼前躺在地上、鮮血四溢的女生,二話不說趕緊趨前蹲跪下來,顧不得身後又一次傳來的爆炸聲,著急地開口問:
「F妳怎麼會在這裡啊?啊對喔我忘記妳們是要去墓臨…所以妳們才會在這裡……啊啊啊現在不是分析理由的時候啦!F妳傷的好重噢!妳的連身帽不見了耶…話說我是第一次看到妳沒有戴連身帽的樣子…呃怎麼講,還蠻……唔啊啊啊啊我又離題了啦!總、總之妳還好嗎?喂不要不理我啦,我剛剛都被大樹欺負了妳還這樣……」
舞玥祈見F不理她,有點灰心地伸手想搖搖F的肩膀吸引她的注意,但卻在手碰到肩頭之際,突然臉色大變。
「咦?」
…咦?
舞玥祈愣愣看著F的右肩…或是說,原本應該屬於右肩的地方,那裡空蕩蕩的,只有鮮紅不斷流竄。
一股巨大的驚恐浪潮般直撲而來,舞玥祈驚愕地跌坐在地板,這一跌卻讓她的視線擴大到了草地上躺著的F的下身……
只剩半隻腳。
衝擊性的畫面直接衝進毫無防備的舞玥祈視線,她一顫一顫地看著F,雙唇微微開合:
「F、F,妳…妳的左手…左腳…和右腳呢?」
沒有人答話。
「…不要…」舞玥祈腦筋一片空白,她挾著因受擊而不清的意識撲上F,雙手瘋狂重複壓著F的左胸,動作激動就像隻飢渴欲食的狼。她半崩潰地望著F的臉,模糊的女生的臉讓她發現自己正在哭,大哭。
「回應我…F…回應我啊!!」
舞玥祈瘋狂的壓動一直持續兩分鐘,直到體力不支才慢慢停下手,她的動作漸慢、漸慢,最後幾乎絕望地完全停下來時,她覆滿淚水的臉龐露出些許失心的笑容。
「喂!F,我難得這麼努力耶!妳應該醒過來吧!不然就太過分了囉!」
舞玥祈笑笑看著一動也不動的F,她沒有回應。
左胸口沒有絲毫跳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舞玥祈瘋狂廝聲大吼,用盡全力往地上重捶一拳,地上瞬間掀起一股巨大的魔力,直衝上天打亂了漂浮著的奇異,轟地好幾聲,大樹失去魔力來源砰然落地,混雜塵土的魔力讓叢林陷入了天地扭曲,就像幅末日之畫。
而畫中少女緊抱著鮮血漸止的失靈人,淚水瘋狂滾落而下。
「不要啊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翼空洞的眼色逐漸恢復,雙眼開始對焦,她回神後稍微左右看了看,在確認自己的位置是高空後忍不住皺皺眉,似乎有些不懂為什麼會飛上天。她低頭沉思,看著自己釋出的奇異魔力,又看了看底下的廢墟,有點回憶起了什麼似地閉起眼睛。
她遇上兩個要去墓臨的女孩,有一個很想變強,所以她著急地勸說,告訴她變強究竟要經歷什麼痛苦…然後她一個不小心在勸說的過程中陷入回憶,被心中的黑暗吞噬並開始無差別毀滅。
翼張開眼睛,臉上籠著一抹淡淡的感情低頭看了看,她背上的翅發著金光,而且正在瞄準東西……是那裡吧?那棵樹後方躲著一個人,大概就是想變強的那個短褲少女。要是再晚清醒一步,那女孩很有可能便會死在自己的羽下。
不過還有一個呢?還有一個女孩的,記得她穿著連身帽衣……。
翼站在空中低頭搜尋,她對於毀滅期間的任何事都沒什麼記憶,不過身體的感覺是會留下來的……她翅膀的光芒顯示出『輕羽』已經施放了兩次,並在自己清醒前正準備放第三次。
「…已經用兩次了啊…」翼輕喃著,休息似地閉上眼睛,任高空的強風吹打自己的長袍,她知道她該明白什麼-二級能力者招式比三級能力者差異最大的就是『致死性』,只要是有實體的絕招一碰到就會立刻死亡,甚至連周遭揚起的風沙都有重傷性,而她施放了兩次致死性招數『輕羽』,也就是說…那連身帽女孩現在恐怕是毫無疑問地已經死亡。
她不喜歡殺人,血腥恐怖會讓她想起某些回憶,某些就算強到了極致,每當回想起還是會渾身發抖的記憶。
翼低頭看著樹林一處,大樹幹後湖唯露出的一剪衣角在風中不斷抖動著,儘管沒有意識,但她依舊大概知道湖唯在剛剛那段時間裡經歷了什麼事。
嘆息一聲,她輕輕把翅膀的光芒和周遭的魔力收起來,頓時雲開日出,陽光普照,灰暗的色澤轉眼少了大半,她注意到地面上還有另一個地方透著不黑暗但混亂的氣息,像是某種強大情緒而成的瘋狂魔力在沖天直嘯,不是連身帽少女,但會是誰?翼轉回頭,不作多想地搧了搧雙羽,長袍邊在高空中被吹的亂七八糟,她發現她的圍巾掉了,不過她並不怎麼在意,就像她現在不在意那股混亂的魔力從何而來那樣-她已經拖了太多意外的時間,她得趕快前往墓臨。
「抱歉,但這就是現實。」
離去前的低頭,翼不帶太多情緒地朝地面說著,眼神似有似無的悲憫以毀滅者的立場來講有些諷刺,這麼想著,她自嘲地笑了笑,但沒過幾秒便硬甩開似拉緊領子,張開巨大的翅膀用力一搧,煞時強力的風爆開在叢林上空,氣旋轉動,翼在揚起的沙塵裡消失了身影,頭也不回留給樹林一陣殘破。
「……。」
被削掉半個樹幹的大樹後,衣邊破爛的湖唯眼神失焦地抬頭,用僅存的理智開合蒼白的雙唇。
她癱坐在樹林裡說不出話,並且完全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F!!」
「跑!快跑!!去墓臨!我會擋住她!」
「可是F妳…」
「妳想變強!很想不是嗎!快跑!!不要讓我的拖延白費!!!」
回想起幾分鐘前的景像,她痛苦地摀住頭,覆上塵土的五官顯得有些扭曲,湖唯面對著回憶,看見她呆愣站著的景像,她沒有跑,她知道沒辦法丟下F自己逃開,但這麼一來F奮力的防禦就失去了意義,這卻也是她不願見到的。
她不知道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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