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鎖住的迷宮

「全台最頂尖駭者險遭性侵…原來我們最強的駭客是女生喔？」

「是呀是呀！不過駭客夏依不喜歡，因為殺不了人呀！」

「…妳就這麼喜歡殺人嗎？」

「對呀～吶，你覺得要怎麼樣才能在二十二分鐘內殺掉一個人？」

「...先拋開答案不談，妳這個問題實在很病態耶。」

「沒關係啦，告訴我嘛！」

「這...看妳想殺誰吧？」

　頂樓的涼風吹過夏依的耳際，在被拂起的髮絲下，兩顆暗紅色的骷髏耳環正狠狠盯著我看。

「嗯...殺你吧！」

　夏依開心地露出笑容，一字ㄧ句問：「欸，你覺得要怎麼樣才能在二十二分鐘內殺死你？」

「...如果我回答了妳會怎麼做？」

「試試看！」

「去死啊妳！」

「不可以啦！明明是我要殺你！要排隊要排隊，你在我之後耶！」

「我都死了要怎麼殺妳啊？」

「我會自殺的啦！那個，人際關係課也有教過呦，朋友之間就是要互相信任！相信我吧，我會自殺的。」

「信任才不是這樣用的吧！」

「快啦快啦！要怎麼在二十二分鐘...嗚哇不要跑掉啊赤噩！」

　拋下以駭客為頭條的報紙，我無力地沿著樓梯扶手往下滑，夏依緊緊跟在我旁邊，不過是用跑的...她的運動能力非比尋常，我從頂樓一路滑下來她都沒有被甩開，甚至有時候還會超過我。

　這就是我在學校的日常，每天與這位名為夏依的女孩相處。要是扣掉精神問題，夏依其實是位才色出眾的美女，披著淡紫色中長髮，眼睛可愛到令人不敢直視，同時腳程奇快，智商頂尖，彈得一手好鋼琴，這樣一位佳人在一個禮拜前轉來我們學校，並且在我們班裡造成一陣轟動。

　不是因為太過美麗或者其他，而是那句爽快又天真的自我介紹。

「我是夏依喔！這個班級好多人呦，全部殺掉的話教室一定會很燦爛！」

　這就是為什麼我現在會陪在她身邊的原因，我被逼迫負責教導她正常社會該有的言行與常識。

　…至於為什麼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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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

「我們親愛的小赤噩，昨天的大過是怎麼回事呢？」紅寺坐在導師辦公室悠閒地開口問，他是我的導師。

　興趣是玩學生。

「就打架啊。」

「你不解釋一下嗎？」

「不用。」

「喂，注意你的口氣。」紅寺一下子變臉。

「隨便。」

「你這什麼態度！」

　紅寺怒拍桌子，嚇得其他老師抖了一下，這位老師曾經有把學生從四樓丟下去的紀錄，因此現在其他老師都很怕他，看到他一發飆立刻就東西收一收衝出辦公室。

「…終於走了。」一下子辦公室只剩我和他兩人，紅寺立刻恢復成原先的笑臉，大喇喇地翹腳順便拉出一張椅子給我坐。

「不用。」我自己搬另一張椅子出來坐，他看了直搖頭笑道：「你真的很叛逆耶，不過我喜歡。」

「吵死了你這怪叔叔，今天又有什麼事要給我做？」

「你這次是大過，任務可能會比較艱鉅一點，不過就學習享受吧！」

「喂，我可是阻止了一個女同學被兩個混帳欺負耶！」

「太過火了啦你這小子，那兩個男生都重傷了，不過…你真的跟我年輕時一樣，哈哈！」紅寺的笑臉讓我很想打，其實我真的揮拳了，不過被他躲開，嘖嘖。

「我看你是加入行列一起上吧？」

「真沒口德，竟然這樣說老師！」

「快點，我還要回去上課。」我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紅寺露出委屈的表情：「怎麼這樣啊，我可是要幫你消大過耶！」

「大叔擺出那種表情真的很噁，另外，我是在氣學校建築死角太多，明明有辦法花大錢訂製一個看板炫耀它們得到多少教育部獎狀，卻沒辦法讓校內女生脫離色狼的威脅，真的弱爆了！」

「別氣別氣，你看看這個。」紅寺笑了笑把一個包裹遞給我，上面有張小紙卡，我接過來仔細端看：

　謝謝你，聽說你被學校記大過了，如果有困難我會努力幫助你！

　真的很謝謝你

　謝謝你

　謝謝你…

　包裹裡是一盒金莎，看起來很甜。

「謝什麼啦，」我抬頭白了眼天花板：「妳一個受害者是要怎麼幫啦…」

「她就是有心啊！怎麼，氣消了沒？」

　我咧嘴一笑，幫助人就是爽在這裡，「全消了。」

「那麼我要進入主題了，準備好消大過了嗎？」

「快點啦你這個愛玩弄學生的病態老師。」

　說是這麼說，但他每次要學生辦事時給的代價都不會太低，甚至常常高出事情的艱鉅度許多。

紅寺喝了口水，把一張照片遞給我。

「校長前幾天因為愛面子，自願把一個剛從德國回來的華僑女生接引到我們學校，好贏得教育部的好感，這女生她運動神經超群，尤其是賽跑，另外她也會彈鋼琴，智商奇高，而且國色天香。」

「重點呢？」

「她精神有點兒問題，因為精神科醫師建議最好在學校時找個全天候的陪伴人員，我覺得你很適合。」

　聽起來不難，「報酬呢？」

「大過消掉，之後如果再被記，前兩支我也會幫你消；保證畢業，而且高二下這一整學期的課，都、不、用、上。」

「你最好有權限解除我上課的義務。」

「我就是有辦法，一句話，要不要？」

　我露出微笑，紅寺這傢伙是不是年紀越大心胸放越開了呢？這麼好康的事當然…

「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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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才知道只要申請成為夏依的全天候陪伴者政府就會自動解除你的上學義務一學期，踏馬得我被陰了。

　而且這個女生超難對付。

「赤噩赤噩，我們來看書！」

「妳不是智商已經很高嗎？要看什麼書？」

「無法被發現的一百種殺人法！是禁書喔，我靠關係拿來的！」

「…我不要。」

「看啦看啦！」

「我看的話會有什麼好處？」

「夏依幫你殺一個人！怎麼樣啊咦咦咦不要跑呀！等等我啦！」

　圖書館結束了，接下來是全天陪伴者的自由時間，可以決定要和精神有異常的同學做什麼。

　…究竟能做什麼呢？

　我看了她一眼，她用超級可愛的笑容回應我。

　原來真的有所謂可以讓人心跳暫停的笑容，以前都以為這不科學…。

「欸欸接下來要做什麼呢？是陪伴者的自由時間吧？」

「原來妳很清楚自己的行程表。」

「我還很清楚自己是精神病哦！」

　我一愣，「真的假的？」

「真的啊！」夏依笑著說：「我知道這個詞的意思，而且每次看診都會看到這個詞。」

　我看著夏依，她也回望我，笑容完美無瑕。

　有種複雜的感覺。

　一隻驢子知道自己身在馬群會是什麼感受呢？

　覺得有壓力嗎？覺得被排擠嗎？

　而她又會，怎麼看待被命令陪在自己身旁的我呢？

　會很討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