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鎖住的迷宮

  [阿赤!]這聲音…維亞?

  [我做了一個機器人喔!這個機器人可以發出…]

  [維亞!]我下意識的打斷正拿著一個破爛玩偶向我跑過來的維亞，他的表情很疑惑。

  [你為什麼那麼堅持想要打擊罪犯?]我很疑惑。如果是小孩子玩遊戲，到國小三年級應該也停止了吧?

  [嗯…。]他發出聲音。

  [因為我小時候就親眼看到我的爸媽被歹徒殺死啊!然後國小又一直被欺負。當我看到我父母被殺時，我心裡就想如果這個時候有英雄出現，那我會多高興。所以我就決定當個英雄!]

  原來…之前都一直以為維亞只是個心智還停留在幼稚園的小孩，想不到他卻比我們三年級每個人都還要成熟、還要有理想…。

  唔…意識…好模糊…。我張開眼睛，隱約看到天花板和維亞的影像交互重疊，精神狀態似乎仍在半睡半醒中，最近怎麼都夢到維亞的事…。

  我停頓了幾秒適應現實狀況，然後輕輕起身，穿上鞋子，顧不了腹部的隱隱作痛走出門口。玄關的鬧鐘兩個指針都指向12，看來我昏睡了快6個小時。

  走出客廳，眼前出現的兩人令我意外，一個是閃，另一個是他的堂姊，美蓮˙亞伯克夫。剛清醒大腦不能做太多思考，就在我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前進時，兩人的討論聲音傳進我耳裡。

  [那小子真是的，要睡到幾點啊!如果放學前還沒起床，小琴的生日會就甭辦了!]聽美蓮姊這麼說，早上還傳簡訊請他們放學後過來我家…唔，好像不只我和小琴，連閃都沒去學校，對他們真是抱歉，竟然為了我沒去上學。順便介紹一下，美蓮˙亞伯克夫，閃的堂姊，22歲，個性稍微外向了一點，但平時很關心我們，這間公寓就是她介紹我租的。

  [我醒了…。]我踏著無力的步伐朝他們兩個走去，卻突然感覺一陣暈眩，身體不支倒地。

  [阿赤，你沒事吧?]閃很關心的跑過來扶我，我露出一絲微笑，盡力想表達出我沒事的感覺，只是身體總是不聽話。

  [哼!你終於醒啦!]聽到美蓮姊的聲音，我遲疑了一下。通常她的聲音都是含有關心及闊氣的，今天聽起來卻格外不爽。我抬起來，對她露出微笑。

  [不好意思，美蓮姊，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友情很珍貴，如果出現一絲嫌隙，我都想立刻把它補滿，這是因為砲台孤兒院的人以前受到的都是冷漠的待遇，對於對自己好的人會格外珍惜。

  [哼!]美蓮˙亞伯克夫斜眼看著我，眼裡盡是不屑。我ㄧ邊回望她，一邊努力思考我到底做錯什麼。

  [我來說吧!]閃似乎是知道美蓮姊氣到說不出話來，開口代替他的堂姊發言。

  [我想說維亞最近已經攻過來了，而你又有慢跑的習慣，我怕你被攻擊，上學前就先帶堂姊來你家看一下，誰知道一開門就看到雨琴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抱著你昏倒的身體，美蓮姊就先幫你做緊急治療啦!]

  快哭出來的表情?為什麼，她為什麼要哭?

  [呃…這有什麼關係?]儘管我有滿腦子的疑惑等著我思考，我還是選擇先發問以免氣氛變尷尬。

  [你應該有看到小琴的眼淚吧!]美蓮姊面有怒色，語氣仍然十分不爽，這似乎是為同樣身為女生的小琴抱不平:

  [你身體傷的那麼重，卻讓一個16歲的少女心傷的更重。你留她一個人在家，又帶著受傷的身體回來，她害怕哪天醒來沒看到你的笑容，卻看見血跡斑斑的屍體啊!]

  [屍體?應該不會吧?就算我死在戰鬥中，屍體也不會跑回家…]才說出充滿疑惑的問句，就感覺臉頰上有「啪」的一聲火熱。

  [你這呆子!算了!我直接要表達的表達給你算了!]雖然美蓮姊一直維持很生氣的狀態，但我到現在還是搞不太清楚為什麼…。

  以前好像有很多人都跟我說過我的思考力很低，尤其是對女生?

  正當這麼回憶著時，我突然看到牆邊沙發，小琴在那。她躺在沙發上，身體溼溼的，有很多水在她身上…那些水是紅色的，另外身體也好像少了很多部份，整體看起來小了很多…。

  [小琴?]我看著她，開口問。

  [很難接受嗎?現在心情怎麼樣?]美蓮姊仍帶不高興的語氣在我耳邊瀰漫著，況散到我的腦部，我疑惑的轉頭看她。

  [心情是什麼東西?妳在說什麼啊?]我重新把視線轉回沙發。小琴的臉部怪怪的，鼻子和眼睛都不見了，嘴巴剩下一半。

  [小琴?]我看著沙發上的小琴，又重新開口。

  […這小子大概不能接受事實，陷入暫時錯亂了，抗壓性也太低了吧!]我聽到美蓮姊無奈的聲音，越來越疑惑。

  [你們在說什麼啊?怎麼都亂念一通?]

  [不是我們亂唸，是你的大腦現在根本就陷入暫停狀態!]又來了!是美蓮姊的聲音。我放棄理解其中的意義，轉頭看著沙發上的小琴，她全身血跡斑斑，一動也不動，這狀態好像叫做…。

  [啊啊啊!!]我突然大叫一聲，然後緊抱著頭倒在地上，火舌從身體裡竄出不可遏阻。

  [我…我好像理解了一些事情…]我的大腦像是要爆開似的痛。我打滾著，火焰燒紅了地板磁磚。

  [很痛苦?!看到同伴死了自己也有像死掉的感覺是嗎?你忍心讓小琴承受嗎?]美蓮姊的聲音很大，在我耳邊迴盪，而我試著一字一句慢慢暸解。

  同伴死了…自己會難過，而我的同伴是…。

  [我死了…小琴會難過?]我感覺在我說出口的瞬間，美蓮姊和閃都大鬆一口氣，彷彿目的達成似的。我轉頭看著沙發，沒有任何人。

  我呆呆的坐在地板上，回想著剛才的場面，試圖把它想通。

  [我記得美蓮姊的能力…是控制光譜吧?]一秒…兩秒…我感覺我的理解力慢慢恢復，意識慢慢浮現。

  我再次轉頭望向沙發，真的什麼人都沒有。

  [所以…剛剛的小琴是假的嗎?]

  [先回答我!你知道我想讓你瞭解什麼事情了嗎?]美蓮姊看著我，語氣和眼神都緩和許多，只是我卻沒那種心情品嚐她的溫和。

  [以後遇到敵人如果打不過要通知你們，不要硬撐，會讓你們擔心。所以小琴到底在哪!?]我語氣急促，胸口感覺到一股強烈的不確定感。小琴該不會真的像剛才那樣…。

  [呵呵!你終於懂了!我說阿赤，你在我堂姊面前就像個小孩子呢!]閃咧著嘴才笑完，就被我很不爽的瞥了一眼。

  [假的假的啦!真是的，我的用心你到底懂不懂啊!]聽到美蓮姊這麼說，我大大鬆了一口氣，氣氛也緩和了下來。我坐在地上，收回剛剛莫名奇妙打出來了血液。

  [那小琴呢?]我盡力恢復平常的我，鎮定的問著。

  [在你房間啊!從你一昏倒就照顧你到現在，你沒看到喔?]閃疑惑了起來，這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不知道。

  我感覺我全身緊繃，一股不確定感再度攀升蔓延開來，直達我的內心...。

  [別緊張!]美蓮姊這麼一吼，嚇了我一大跳，也打斷我的思考。

  [搞不好你根本就沒有仔細看你的房間，所以才沒注意到小琴!]美蓮姊的聲音就像溫暖冷靜的柔光，把我慌亂的思緒沉澱下來。於是我開始思考。

  這麼一想…我剛剛的確沒有注意四周情況就走出來了。

  我帶著美蓮姊還有閃悄悄地走進我的房間。一切都和剛才一樣，只是小琴在哪?

  正當我準備開口大喊「小琴？」的時候，美蓮姊突然摀住了我的嘴。

  [笨蛋!要是小琴在這裡，你豈不是吵醒她了?]美蓮姊在我耳邊小聲地罵著，我點點頭。我們便開始在房間內搜索小琴。

  最後我們找到了，是在角落一個櫃子的後面，那邊是視線的死角，除非稍微移動櫃子，不然是不可能找到、也是不可能進去的。

  [會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小琴不想讓你知道她這段時間一直照顧你，不然你可能會內疚，所以就躲起來。]閃一邊用力地搬開櫃子一邊說著。那櫃子不輕，閃搬起來都有點吃力，何況是小琴?

  我們三個默默的圍在小琴身旁。我的心緒很複雜，就像看到一個為了保護我而累昏的人倒在我面前。

  我聽到美蓮姊嘆了口氣，包含著無奈和憐惜。

  […傻孩子。]美蓮姊幽幽地看著小琴，然後猛地轉頭看著我。

  [這麼體貼的女孩，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喔!]她很堅定地說著。而我擒住淚水，看著靠在牆壁熟睡的小琴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