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覺,和同學打遊戲到破曉。
「我要把單字背一背然後去睡了。」
「哦,加油啦!」
耳麥、連接線、網路、電腦。
只要電腦螢幕亮著的時間就算白天,房間的燈就是太陽,周五的夜晚這裡沒有星光,我和我的電腦相依偎著欣賞日光燈。
早上五點五十,太陽早該出來了,正常人剛醒之時我欲眠呢!電風扇吹到腳沒有知覺,眼睛插滿了輻射光線,在期中考前的周末初夜,我把黑夜玩成白天。
當然也不能全是在玩,我約莫做功課做到兩點近三點,告個段落後才安心上網,找上那群夜貓夥伴,開罐咖啡灑滿天空充當汽油,滑鼠的點擊遊戲則是火柴一劃,喀擦、喀擦,一瞬間就把夜幕燒毀。
倒也不是不用功地窮打電動、也不至通霄熬夜的那種勤奮,我不睡只是單單不想睡,不想睡只是單單覺得意猶未盡,未盡功課、未盡玩樂、未盡人生、未盡夢想……。
太多東西難以抓住的日子裡,我燒盡黑夜圖窮溫暖,吸收著表面心安的溫度。
我開始回想,似乎在從前的從前之前,在房間還有陽光有夜空的日子裡,夢想曾浮雲如地飄過我的眼前。
我還記得我說過要找到它,我還記得,在夜幕哄我入眠的時光裡,作夢總會夢到令人不敢相信的奇蹟發生:我飄在雲朵上,吃著星星製成的糖,陽光鋪成我的被褥,而夢寐以求的東西會和我靠在一起,談笑。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地球能又演變了一整片全新的天空,睡覺的黑幕對我來講只是闔眼、而房間只要有光供人用電腦便一切安好。在期中考前夕熬夜不睡的時光裡,時間釀成一片深海,而我彎腰著蠕動地,探手找尋一粒細砂。
已知結果卻又獲得安心的白費力氣。
複雜難解且毫無邏輯說不定是這個年紀的特色,如果它是個數學題,熬夜直到天亮簡直就像強行暴力展開,答案通常是錯的,同時理解不能:為什麼日晝的失落要造成黑夜的犧牲?為什麼日晝非得失落?為什麼天空總是有那麼多雲兒?
而你又為什麼,還在不停數雲呢?
像是解了一整年份的數學習題那樣,大腦癱瘓地只能對虛偽的刺激產生反應,我依舊不睡,在咖啡因中毒的空間裡香味迷幻出了日不落的錯覺:還亮著、還亮著喔,那就再抓點什麼吧?十二角形的星星,固體的雲朵,長管形的太陽……還有變種釋放輻射的,夢想。
我在房間裡不睡。
失格於人世,沉沉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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