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沖掉塵土後,剩下的就是一片平地,那樣平坦、一動也不動地、不髒也不算乾淨,等待塵土再次染上。
「這段時間沒有意義。」我。
「這段時間充滿意義。」妳。
你與我相視而坐,咖啡冒著的煙緩緩上騰,而大雨急墜直下,沖刷地表。
我們等煙消等雲散,等著停,然後靜候下一次的滾燙和壞天氣。
「沒有喔。」我
「有唷。」妳。
無限輪迴的不只日復一日的爭吵嗎?
「就算淋雨很難受,咖啡也很燙口,但每一次都會有進步哦。」妳。
「淋雨和燙口會有什麼進步?」我。
妳深吸一口氣,盡可能冷靜地將蒸氣緩緩吹散,咖啡廳的冷氣低沉而持續地運轉,試圖打破沉默。我轉頭躲過迎頭的熱氣,窗外行人走避雨水,或撐起雨傘作為抵抗,店內的妳我坐上木椅是旋轉的遊樂設施乘客,第五十六次的旋轉,乓啷,啊,摔破了,用鐵鎚鋼釘砰隆砰隆修好,然後等待下一次破裂。
明明毫無意義。
「如果一定要撐到終點的話,那跑得半死不活就是必要呀,不然要放棄嗎?」妳。
「沒有放棄這個選項。」我。
雨勢漸小。
「那就好了呦。」妳。
「只是覺得沒有意義。」我。
不要思考嗎?妳的咖啡冷卻了,店員噠噠噠替我端上我的,另一份蒸氣重新上騰,雨勢漸大。
沖刷,惹塵,沖刷。
冒煙,冷卻,冒煙。
咖啡終盡雨有停,但我們一直在旋轉,即使摔壞了也必須繼續轉,只因為不能停,在思考開始運作之前我們的爭執就先將大腦的螺絲強行拆下,自己裝上去開始動起來。
「有時候時間過太快了,重複動作可以把腳步放慢。」妳。
「我覺得慢到令人難受,只想趕快走過去。」我。
「你抱持那樣的想法的話就真的沒有意義了。」妳。
「不是跟我一開始講得一樣嗎?」我。
雨繼續下,咖啡在冒煙,世界把我們倆丟進咖啡廳裡自生自滅,在重複數次之後斜睨過來,等待我放棄或者度過,而妳的存在比吵著要糖的孩童都無理許多,思考化雨於大腦雷電交加之後始終無果,妳低頭將咖啡一飲而盡起立,我只能任風雨停滯。
店員將我的咖啡打包外帶,雨停。
「走吧。」妳。
「嗯。」我。
行人是翻動的故事書,而我舉筆不定,墨水淋了妳我一身濕,混濁思緒,妳的濫情和我的不耐難以成書,散亂地往下寫,將寫成瘋瘋癲癲的一段歲月。
我拿出傘,妳伸手擋住我。
「雨停就不用撐傘了。」妳。
「沒關係。」我。
我加快了腳步,朝手中涼掉的咖啡吹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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