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
希冀於虛無飄渺的事物,男人從不去墓地,他不是不承認花兒謝落,他親自看著花兒走進生命的終點。他不去墓地,他知道春天就快來了。
男人坐在花朵曾經盛開著的公園裡沉思,不少路人盯著他瞧兩眼,多半是常來公園的熟客,初次或較不常的則對他視而不見,「嘿,你一個人?」有人找他攀談,男人置之不理,那人便離開,和旁觀者嘀咕講幾句話,又看了幾眼,也就走了。
男人還是不去墓地,他在公園等著花朵來找他,花朵曾在公園裡綻放燦爛,他還記得那陣子的天空,雲總是七彩的,飛翔而過的鳥兒叫聲是聽不見的,不是啁啾、不是唧唧,是一種純粹的、像是來自心底的聲息,天色繽紛,陽光不是白的,草地不是綠的。與花朵一起在公園盛開的時候,男人是看不見顏色的,天地人事物確實散發著東西,但他已被一種究極塞滿,沒法細細品味關於現實。
從另一個世界跌回現實後男人不去墓地,落葉化泥入土後總在原地重新生根,但花朵不一樣,她會從另一個世界回到另一個世界,而現實於花僅僅是螻蟻在路過,微癢、微癢,然後消失。男人從公園裡站起來,他不確定什麼都不做是否能重新遇見花兒,他想著與花兒一起的那份快樂、她的美麗、那份與這殘酷世界截然不同的天色空與事物,與她在一起的話世界不是世界,物理和化學都失去意義,他們只有快樂,從最深處最深處最深處最深處抽出來的,造物主最一開始加入的東西,是不加任何修飾不經任何汙染的快樂,在公園裡,那段相約嘻鬧的時光,男人很確定他們不是在現實世界。
「怎麼一個人?」又一個人前來詢問,這下男人確定自己是在現實了,「沒怎麼。」
「噢。」詢問者離開,他們只是時常到公園所以相識,但對男人來講,他們是誰、是人是鬼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全然不要緊,他知道現在自己在現實,而現實與花兒無關,也就是這樣的等待無濟於事,他只好嘆口氣幽然站起。
他得去墓地了,去看花兒,去到她身邊。輪迴的世界與純粹快樂的世界都是更高等級的地方,對男人來講,留在現實的唯一理由只剩出發,他得出發,既然花兒不在了他便再也無法獲得純粹的快樂,也就是為了尋找花兒他得先死去,然後一層一層地、慢慢地往上爬。
男人準備要去墓地。
如果有人幫他埋葬,像他替花兒埋葬那樣。
花兒是他的,是一朵住在快樂境界的花兒,與她在一起總是最最最最最快樂的時光,她不會讓男人感受到痛苦,所以,如果她讓男人感受到痛苦,她就不是花兒。
男人起身了,回家拿起斬斷花兒的菜刀,幾刀呢?忘了,花兒是他的,完全是他的,他們一起到過最快樂的境界,那裡的天空是七彩的、鳥兒哼唱著純粹的快樂、沒有所謂的顏色。
所以我們也會一直走下去的,妳和我,而不是妳和別人。
然後菜刀一劃,男人便輕鬆離開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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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暫時先寫點短篇好了,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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